【昀晨】喂药

随手短打

 

 

 

拔蛊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蛊虫深入经脉,想要彻底拔除,需要先自断经脉,然后使用药物涤荡体内的余毒,最后在外力的作用下重塑经脉。

“这解毒的法子也太恶毒了,”张一剑抱紧了怀里的晨药师,望向鸥拂尘,“我怎么确保你没在骗我?”

虽然解蛊的过程看上去只需要三步,但每一步都担着莫大的风险,任何一步的行差踏错都会让晨药师性命垂危。

鸥拂尘甩了甩拂尘:“你不信我也罢,只是他就会永远这样的痛下去。”

当她表明身份,卸去一切伪装之后,张一剑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沧桑与疲惫怎么也盖不住。

可即便如此,对方的眼神依旧敏锐,看向他们两个时有着洞若观火的了然,于是她换了一种说辞:“你也看到他今天痛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出所料地发现张一剑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或许他能够靠着自己的内力抵挡一阵,可这又能坚持多久?随着蛊毒的深入,这疼痛时间会变得越来越长,所以许多被下过同样蛊的人最后都自杀了。”

张一剑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晨药师不是一个耐痛的人,平常只是在练剑的时候被他用木剑轻轻碰一下都会留下青紫的淤痕,更何况是这种钻心蚀骨的疼。

若是放在平常,磕磕碰碰之后晨药师都能用作借口说自己头疼脑热不能来上课,如今真到了痛彻心扉的地步,他反倒闭口不言起来,只是把自己的手腕咬得鲜血淋漓。

张一剑伸手抹去了对方额头前渗出的冷汗。

正巧黄小厮送来了安神汤。

张一剑端着那碗药,却怎么也撬不开晨药师的嘴。

他瞥了仍站在一边的鸥拂尘一眼,正踌躇着不知该怎么说,后者倒是看出了些端倪,拂尘一扫,说了声“叨扰”便自行离开了。

门窗俱已关严。

张一剑含了一口药汤,缓缓渡了进去。

那碗汤药,晨药师喝了一半,洒了另一半。

大概是太痛了,所以他的牙关咬得极紧实,即便是张一剑在他耳边反复安慰,也只能抿开一半。

虽然喝的不多,但紧皱的眉头终归是松开了。

张一剑熟门熟路地从他房间的架子上翻出软膏,沾湿手帕擦干对方手腕上凝结的血迹后,才挑出药膏,均匀地抹在伤处。

那药膏味道带着些许的药草清香,张一剑平时闻多了晨药师身上的味道,这时也能分辨出一二味里面的药材。

他找来洁净纱布给人包扎好伤口,算算时辰,蛊毒的药效已经过了,又摸了摸对方颈边安稳跳动的脉搏,才放心地掖了掖被角,吹灭室内的大部分烛火,只留下一小支蜡烛立在桌案上,以防人醒来之后起身下床时被屋内的桌椅绊倒。

如此这般的一番布置,张一剑才起身离开。

 

 

 

自断经脉意味着失去内力。

于是蛊毒发作时便能加难耐。

安神汤整碗整碗的灌下去也不顶事。

晨药师自己也知道,药喝多了便不再管用了,张一剑想要给他换个方子镇痛,却被对方制止了——

“我是药王谷的少谷主还是你是少谷主?”

心口的疼让他开口都变得艰难,却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攒足了力气用脚踢了踢坐在床头的张一剑:“帮我把刚分好的药材碾了,你手劲大,碾得碎。”

这其实根本不是手劲的问题。

之前晨药师自己碾药配药的时候,是灌注了内力进去的,现在没了内力,自然就失去了之前的力道。

他自己是天赋异禀的药师,怎么能不懂这个道理。

他只是不想让张一剑一直除了处理门派事务之外的心思都耗在自己身上。

晨药师知道张一剑已经够忙了。

甄掌门的死和多年之前突然被揭开来的让山海派从江湖第一帮派突然沦落到了人人讨伐的地步。若不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以不愿落井下石的名义仍旧留在山海派内,而江湖人中又对药王谷的名号敬而远之,只怕山海派会更加的摇摇欲坠。

而张一剑作为新任的掌门,自然承受了更多的非议。

即便是大神探公布出了真相,但总会有些背后的声音,将张一剑与弑师和嫁祸的罪名捆绑在一起。

为了正名,也为了归拢人心,他们两人商议,要再办一次武林比武大会。

于是张一剑一边要处理门派内的大小事务,一边要研习武艺,另一边还要照顾自己。

心口越发的痛了。

晨药师感觉自己嘴里血腥气上涌,不由得捂嘴轻轻咳了一声,他还没有意识到,对面的张一剑却看得清清楚楚,血线顺着指缝淌了下去。

他向前疾走了几步,却在晨药师咳出更多血时生生顿住了脚——他转身去取了药来。

“别喝,”晨药师制止了对方要替他尝药的手,“有毒。”

张一剑猛地起身:“我去找那个女人。”

晨药师拉住了他,摆了摆手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张一剑只得扶他坐起,一下一下地顺着对方消瘦的脊背:“你……你对那个女人还念念不忘?她就这么好?比我对你都好?”

这话说得不经过大脑,等说出来也收不回去了。

晨药师抬头,用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张一剑。

两人目光一触,后者率先挪开了眼神,晨药师却不屈不挠地望了回去——

“你……”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张一剑便要递水给他,晨药师却转而从他手里夺了药回来,还不等对方阻止,一饮而尽。

张一剑紧紧地按住他的双肩。

“欸,你怎么哭啦?”晨药师拂过他脸上的泪,“这药有毒是为了以毒攻毒,不让你喝是因为之前总是喂我……”

他的嘴被张一剑捂住,一双眼睛因此瞪圆了。

“你……我……”张一剑耳廓红透了,却坚持问完了问题,“你怎么知道是我喂的药?我一位你昏过去了……”

晨药师指了指捂住自己嘴的手,张一剑愣了一下,赶紧给人放开:“但我其实是有意识的啊。”

“你怎么不说啊?”张一剑不知道是屋子太暖和还是他本身太热,他整个人都觉得晕乎乎。

“因为,你也没问啊。”

这种感觉又来了。

张一剑心想,晨药师逃课被抓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自己责备他不爱上课,对方也只是回了一句——“我确实没听见敲钟啊。”

就像是一拳陷进棉花里,只是这棉花不是用来保暖,是为了吃起来甜滋滋的。

他总是在晨药师的各种事情上应激,就像之前抓他逃课会把自己气到跑去找甄掌门告状,就像现在他拉住对方的领子让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一起。

晨药师没有反抗,只是乖乖任由对方撬开自己的唇齿,彼此交换气息。

张一剑的动作越发激进,直到将人重新推倒在床榻上,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才把人放开。

“我不会中毒吧?”

两个人懒洋洋地挤在本该一人睡得床榻上,为了防止自己一翻身就掉下去,张一剑不得不侧身紧紧揽着晨药师,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骨骼也缠绕着彼此。

蛊毒发作的时间已过,但刚刚咳了血又服毒治病的晨药师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昏昏欲睡:“没事,我多配点解毒丸,让你随身带着。”

“或者,”他将整张脸埋在张一剑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真实,“你挑个我不用吃药的时间亲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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